家里養了一瓶花。不能說是完整的養花,這是上個周日我們從附近的小山上采摘的映山紅,裝在一個舊酒瓶里。每天換水,加鹽,一個多星期了,仍然鮮艷如初。
鄉村中學教師的工作無非就是這樣繁瑣和忙碌。每天清晨起床守早自習,在晨曦微露中回來吃了早餐,又去辦公室坐班、上課,到食堂吃了中飯回到床上躺40分鐘,再去教學樓上課,折返家里完成晚餐。之后在薄暮中參加晚自習,待到學生進入寢室后,再回到自己的小屋洗洗上床。從星期天到星期五,工作周而復始,像鐘擺一樣準時運行,沒有特殊情況的話,我們一個星期就無事可述地呆在這個狹小而局促的校園內。
雖然工作單調,但生活依靠自己點綴。幸好家里養了一瓶小花,每天工作之余回到三樓的小屋,映入眼簾的便是桌上的映山紅。這束花就像一個安詳的小姑娘,含情脈脈地凝望著每一個回家的人。她又似羞澀的迎賓小姐,不說話,微微地露出淺淺的笑容。在光線不很明亮的小屋內突現這么一束艷麗的花,我們總會感覺工作的疲憊如塵拂去,一股不俗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?;丶液?,我們迫不及待地拿出略有干枯的枝椏,到龍頭下換了水,還要撒上幾粒鹽,移放到陽臺上曬一會太陽,再擺到客廳的桌子上。依舊綻放的花束不說話,早上吃稀飯,中午打個盹兒,吃晚餐,喝茶,打坐,看電視,我們每天的生活都在映山紅的注視下有序地進行。
水流無意,花開有情。人到中年,只剩下夫妻倆廝守在小小的房間,一碗樸素的黑米紅豆粥,一碟簡單的家常豆腐菜,置于花下小酌小宴,仿佛筵席上精雕細刻的詩意,讓我們心生無限情趣。人過中年,年深日久的生活常常失語地過活,唯一能讓我們的目光匯聚到一起的是那束充滿頑強生命力的映山紅,默默地看著她不遺余力地綻放生命的色彩,輕輕地飄散屬于春天的芬芳,淡淡的花香彌漫在心田。家有鮮花,有如春風吹來,小屋遍布春天的味道。一束小小的映山紅,讓我們平凡的生活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。
人生一世,花開一季。每當夜幕降臨,看到桌面殘留的花瓣兒,心里咯噔一下:與花相伴,去日不多!我們也知道,過不了多久,映山紅花束終會凋零成泥,成為歲月的回憶?;ㄩ_時,聞香悅心;花落后,呵護歸塵。既不惋惜,又不傷感,自然之道就是且行且珍惜。在狹小的校園度過了這么多年,我們不想改變什么也不想折騰什么了。內心淡然如花,自然平靜安詳;生活淡然如花,自然時光明艷;人生淡然如花,自然一路芬芳。
作者:李愛兵
編輯:石成